35岁,职场隐性的一条红线。
很多人一旦超过这个年龄段,就不敢“挪窝”,特别是在舒适圈待惯了的人。但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一个人,属于例外——现任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
1990年,刚经历丧夫之痛的董明珠做出人生的一个重要决定:辞掉南京一家化工研究所的干部身份和工作,把年仅8岁的儿子扔给他奶奶带,一个人前往广东打拼。
当时,她在海利空调厂(格力空调的前称)任业务员。这年,她36岁。
时间来到2022年,董明珠也已来到68岁,可她的职场生命并没有就此结束。
今年2月28日,格力电器审议通过的《关于选举公司第十二届董事会董事长的议案》显示,与会董事一致同意选举董明珠连任董事长,同意继续聘任董明珠为公司总裁,任期三年。这意味着,董明珠的职场生涯还将延续至71岁。
董明珠没有感觉到自己老,互联网上,从文字到短视频,她还是一贯的“咄咄逼人”“永远正确”。江湖上,没人叫她董阿姨,或董妈妈,而是亲切地称之为“董小姐”。
2019年12月14日,由中国新闻周刊主办的2019“年度影响力人物”荣誉盛典在北京举行,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出席(图源:视觉中国)
在今年的跨年演说中,董明珠说:“虽然60多岁,接近70岁的人,但是我说我很年轻,我只有25岁!”
她强调的不是生理年龄,而是一种思想、心境,一种超越年龄、永不服输的激情与奋斗梦想。
年近七旬,屡屡“闯祸”
这些年,除马云、董明珠外,几乎没有哪个企业家能将自身和企业的形象,如此紧紧捆绑在一起。
当马云开始退场、沉默,董明珠事实上成了还在商场上的“孤独舞者”。但不管在怎样的场合中,董明珠总一副爱憎分明、立场鲜明的“大姐”形象,也因此,在互联网上,她圈粉无数,而她自身也从一开始的直播带货反对者,转变为互联网营销的坚定支持者。
一个人要进行自我否定,其实很难,特别是对于习惯成功的人来说。但董明珠做到了。
2020年4月首场直播带货失败后,董明珠迅速总结失败教训,并在同年5月进行第二场直播带货时创下“3小时超3亿元”的销售额。此后,这些数据一次次被她刷新。
当人们以为,这只是董明珠出于好奇而“尝鲜”时,她却坚持将直播带货持续下去。
某种程度上,她正致力于将“工厂直销”模式推上互联网,打造全新的“网络批发”营销模式,本质上,这也是格力对全国各地销售公司的一次“削权”。
分析人士认为,过去,董明珠拿出的一些政策想给零售商、专卖店,但很可能这些政策和利好还没落到终端就被销售公司、代理商“吃掉”了。因此,董明珠希望借助互联网平台将这些利好,真正惠泽更多群体,进一步做大格力的市场。
试图推倒原先的渠道利益格局之后,如何重构新的利益分配机制,确保格力持续做大做强,这也是董明珠正面临的重大挑战。
挑战对很多人来说是致命的,但对董明珠而言,这是企业生存和发展该有的常态。年近七旬,她一直都在倡导斗争的哲学思维。
董明珠说:“我们的一生都是在斗争中成长的。”
自十年前,董明珠就任格力电器董事长后,互联网就格外热闹了。她公开举报奥克斯空调质量问题,与此同时,在2019年6月10日,格力电器在公司官方微博发布《关于奥克斯空调股份有限公司生产销售不合格空调产品的举报信》,称奥克斯生产的部分型号空调产品与其宣传、标称的能效值差距较大。
奥克斯方面赶紧“报警”,同时公开指责格力和董明珠“诋毁”公司品牌和形象,认为其此举是想在618电商节空调销售旺季到来前,故意以这样方式攻击对手,抢占市场份额,属不正当竞争。
这年,格力电器凭借瞩目的营收成绩登上了《财富》世界500强,位居第414位。
董明珠从没忌讳同行,甚至,她对同行屡次主动出击。接受采访时,她公开表示,“一晚一度电”的说法是骗人的!
众所周知,“一晚一度电”是美的空调的宣传口号。董明珠,这个被网友形容为“美的一生之敌”的女人,再度惹怒美的。
2013年,她和小米创始人雷军“对赌”。彼时,雷军表示,五年后,即2018年,小米销量将超过格力,不服就赌。赌注是“一块钱”。
董明珠不服,当即表示,要赌就赌“10亿元”。
结果显示,2018年格力营业收入2000.4亿元,比小米多出250多亿元。格力在五年之“赌”中胜出。
不过,董明珠表示,10亿元不要了,希望再赌五年。
执掌格力电器一把手这十年,董明珠屡屡被推上舆论风口浪尖,但她似乎没有因此受到困扰,她持续以心直口快、泼辣不留情面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在格力人看来,尽管董明珠已入职格力32年,但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董小姐”还是一点没变。
100多万元与10万元的选择
董明珠的职业生涯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也因此成为很多人职场人士所膜拜的“霸道总裁”。
但董明珠如何看待董明珠?
接受媒体采访时,董明珠直言自己不是一个“霸道总裁”,和现在相比,她坦言,最开心的还是做业务员的那段时光。
“如果我还作为一个普通的员工多好啊?不用去忧心这8万人,不用考虑要怎么样培养他们,怎么样能生活得更好,怎样才能对我的股民负责,怎样对社会多做贡献。”一次采访中,董明珠直言:“我要想得更多,要考虑企业发展,职务越高就意味着付出更多,而不是得到的更多,所以我总认为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最幸福的。”
很多人也认为,董明珠已经很有钱了,且名气财富兼而有之,她没必要那么拼。
对此,董明珠也承认,当你作为一个普通员工,你只要对自己负责。但当你坐到这个位置上,你决策的对和错,就能使几万员工的生活发生变化,责任是巨大的,所以你要付出比别人多。
“当领导就是付出,牺牲。”董明珠说。
原本只想做个幸福小女人,但现实和实力不允许她这么做。
中年,她丈夫因病去世。36岁,她辞掉干部身份和工作,主动跳出舒适圈,干起普通的业务员。
未曾料到的是,这普通业务员并不普通,小刀初试,她大获全胜。
彼时刚入职,还不知营销为何物,但董明珠却凭借着坚毅和死缠烂打,40天就追讨回前任留下的42万元债款,这令当时的格力电器总经理朱江洪刮目相看。
一战成名后的董明珠,又持续屡屡创下公司的销售神话。两年后,董明珠个人销售额达到1600多万,占当年整个海利(格力前称)销售额的八分之一。
“铁娘子”董明珠的称号,也逐渐广为人知。
1994年,格力公司经营部人员集体辞职,董明珠将这次风波形容为“一个灾难性的事件”。集体辞职风波的出现,对格力销售带来了空前重大的影响。
销售毕竟是企业最为核心的部门之一。这时,格力公司总经理朱江洪邀请董明珠回公司总部当经营部部长。
2014年6月9日,武汉,著名企业家、格力集团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在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作“格力经营之道”演讲(图源:视觉中国)
如果从经济账的角度看,回来当部长对于董明珠而言,是“不划算的”。彼时,董明珠做业务员的收入一年能拿到100多万元,可回来当部长时,一年只能拿10万元。
“但企业好了,我个人不就好了吗?”董明珠后来回忆说:“如果当时不是我放弃了100多万元而拿10万元,我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待遇?公司怎么能成为世界500强?所以我觉得个人的选择非常重要。”
对于董明珠来说,她当时也摸不准自己能否在格力走到人生巅峰。按照她的说法,她也没有考虑到能在公司里做多大的“官”。不过,在她看来,在职场首先要学会做人。
“什么叫做人?就是要尽职尽力,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到最好,这就是目标。”董明珠说,“很多人会说,‘我以后要当总经理’,那不叫目标,而是一种私人目的。”
“‘我要做总经理,要做到某个位置’,有了利益驱使可能就会不择手段。”董明珠说,“人不应该有目的,但要有目标。目标是什么?是我在岗位要做得比别人都好,做到极致,这就是目标。你每一个都做得比别人好,受到别人的尊重,由于尊重,你的职务就会发生变化。不是为了一个职业目的去实现人生价值,只有这样才能成功。没有浮躁的心态,才能更踏实做事”。
正是对人生目标有清晰认知,当一切还在充满变数又面对眼前利益最直接的受损时,董明珠才能做出充满挑战性的抉择。但这也契合她的个性与人生选择,她因此收获到了属于她的职场春天。
从这个意义上说,现年68岁的董小姐不老,这还真不是个传说。
作者 | 南风窗主笔 韦星
编辑 | 煎尼
排版 | 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