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蔡明第一次见到米兰家具展,
自此,他找到一生的事业。
2024年,
博洛尼[丘CHIO]在米兰家具展主展馆亮相,
中国品牌+中国设计+意大利制造首次组合亮相
光阴荏苒,这一刻走过了25年。
蔡明联系马岩松那一天,
从2024年1月21日算起,
到4月17日,[丘CHIO]在米兰举办发布会,
共88天,
一贯“慢悠悠”的意大利,这是火箭般的超速。
戴蓓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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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是马岩松设计的第一张沙发。面对戴蓓的访谈镜头,他破天荒地谈到了“量产”。
1月21日,博洛尼创始人蔡明联系马岩松说,要设计一张沙发亮相2024米兰展。这个诉求有两个信息:
- 从设计到展出,时间只剩不到三个月;
- 博洛尼希望在国际舞台占一席之地,这必然涉及到文化和身份的表达。马岩松爽快应允。
马岩松说,这是一个感性的决定。
两人的渊源,可以追溯到2005年。马岩松从美国回来创立北京MAD的次年,蔡明想做一个“北花园艺术区”,马岩松画了一个水滴形的流线建筑,让蔡明眼前一亮。虽然艺术区没建成,但此去经年,每当心头闪过奇思,蔡明都会想到马岩松。
马岩松一贯先锋大胆,过往除了建筑,还曾多次与国际顶奢品牌合作,设计椅子、灯饰、餐盘、手袋、运动鞋……他似乎熟稔所有与生活相关的设计,然而这一次与博洛尼合作,他紧张了。马岩松说自己是在替蔡明紧张,他希望好友能获得商业上的成功。
马岩松说:“我们的设计看起来天马行空,要落地还是有一个综合考虑的理性过程,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是认为感性很宝贵。感性和理性两面都需要有,有时候甚至要保护自己比较弱的那一面。”
「丘」看起来像概念性的艺术品,但马岩松与蔡明都确定,它是一个针对大空间的“量产款”,后续还会出一个单人位沙发,以适应更多的应用场景。
关于「丘」的定价,博洛尼内部仍在讨论。蔡明的想法是,让大家用正常的价格买到大师的作品。他说:“很多公司把大师作品设定成最贵的那一款,我们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因为时代变了,品牌的逻辑变了,没必要把高价和大师划上等号。国内的网红餐厅往往周期不长,但国外的网红餐厅能活很久,很重要的一点是友好的价格。”
「丘」打样调试只花了一个月,或许你会觉得这个制造速度平平无奇,毕竟中国建成57层高楼只要19天。但,这是意大利速度。
意大利是出了名的“慢城”标杆,一年有100多天在放假,一天的活要用一个星期来完成。作为公认的高技术工艺品生产国,意大利人信仰“慢工出细活”。用一个月把一件全新的产品制造出来,在意大利绝对算得上“疯狂”。
那么,博洛尼凭什么让意大利制造商“疯狂”起来?
VALENTINI是始创于1954年的意大利老牌企业,与博洛尼有多年的合作友谊。第二代掌门人Fabio Valentini有很强的进取精神,在看到「丘」设计稿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最难的不是时间限制而是技术挑战。
「丘」的形体就像三块自然“原石”,拥有非常多的曲线,3D造型极其复杂,其力结构也是不均匀的,为了确保强度和廓形,内部的支撑是一个非常大的技术难点。为了「丘」的制造,VALENTINI第一次使用了五轴加工中心的新技术。五轴加工中心,是一种专门用于加工复杂曲面的数控机床,小到心脏瓣膜,大到飞机发动机的涡轮叶片,都可以高精度实现。
中国设计激发了意大利制造商的潜能,而意大利制造商也加持了中国设计。
原方案使用了一个主轴连接三块“原石”,上面两块“原石”可以绕着主轴转动,然而这个主轴不仅会增加生产难度,也会增加使用难度。比如若想把“原石”拆卸下来做不同的组装,中间的主轴会带来很多麻烦。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意大利制造商最终决定改用磁吸的方法替代主轴功能。马岩松说:“这种变化和互动确实是我们的设计所追求的,他们帮我完成了这个设计。”
Fabio Valentini说:“中国设计+意大利制造,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设计没有国界,拿到项目的第一时间,我就在想该怎么把它制作出来,沙发的形体让我很惊艳,后来发现其他人也这样想。当「丘」出现在米兰展,很多人都被它的形体吸引,都想抚摸它,拼装它,研究它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也让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让马岩松紧张,让意大利制造商犯难,蔡明反倒玩得很欢,在米兰的大街小巷用各种姿势解锁「丘」的用法,自由又松弛。
蔡明是电视剧《奋斗》陆涛的原型,他不仅把这个写进博洛尼官网,还把多重身份一并列上,如行为艺术家、职业看展人、时尚先生等。人们忌讳贴标签,生怕被定义,蔡明浑身标签,特立独行依旧。
别人眼里蔡明的折腾不止,恰是马岩松欣赏的率性而为。马岩松说:“人需要任性一点,真实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追求个性有时候就是创造力。我们所崇拜的历史,他们的创造者很多都是离经叛道的人,都有很自我的精神。”
戴蓓直播「丘」在米兰家具展首次公开亮相,蔡明直接坐上沙发顶层盘腿入定。在米兰大学中央庭院,他和马岩松躺在「丘」上晒太阳。把创造性留给使用者是「丘」的追求,蔡明在用行动告诉人们他眼里的「丘」。
博洛尼经历了中国家居企业出海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学学学”希望和意大利像,第二阶段“买买买”,并购海外的企业工厂,第三阶段“品牌出海”。蔡明是整段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实践者,他将之归拢成“国际设计+中国制造”。而「丘」是一个全新的起点,选择中国品牌,中国设计,用意大利制造,在全球高地米兰家具展主展馆亮相,与1950家来自35个不同国家的参展商的作品共辉映。为了这一刻,博洛尼跋涉了25年。
迎面全球市场,「丘」得到的反馈很正向。博洛尼CEO蔡兴国说,博洛尼未来会往软装方向做更多探索,赋能全屋定制整体产品系统,而标的将指向人的情绪价值。
可能有人会问:作为中国品牌,为何不选用中国制造来实现中国设计?
蔡明的回应是:“既然要做国际化的品牌,我们就要增加它的多元性。我们并不只追求意大利制造,博洛尼的产品线也分大师系列和常规系列,大师系列基本高举高打,就是绝对能进到世界一线公寓,像纽约的曼哈顿公寓,可以作为艺术收藏,可以进入样板间和很好的公共空间,按照这个质量标准,我们需要世界最好的制造。”
博洛尼有把全世界的顶级资源拿来为我所用的魄力与能力。博洛尼在东南亚、德国都有工厂,博洛尼合作过多位跨界大师,包括英国时尚教母桑德拉·罗德斯女爵,超现实先锋时装大师侯赛因·卡拉扬,意大利时尚纹样设计师伊拉希玛·卡内罗等。此次「丘」得以进入米兰国际家具展主展馆展出,离不开意大利制造商的桥梁作用,相信未来博洛尼的展厅也可以开进米兰。如同博洛尼挂在官网上那句话:将更多的梦想变为现实。
中国企业走到今天,和中国设计面临着同一个问题:“我是谁?”这是一个身份问题,向西方取经不灵,唯有向内寻求答案。
与此同时,全球化行至新的十字路口,世界在寻找有别于西方体系的价值思考,对巨大的中华文明不无好奇与热枕,而那些普适性的价值,需要熟悉这个文明的人来提炼。
这不是一两个人的事,需要一个时代一群人的努力。
从梦露大厦到卢卡斯博物馆、鹿特丹移民博物馆,马岩松在海外做过一系列的标志性建筑,他说:“所有的设计,都不是商业问题,而是一个文化问题,就是你能给今天的世界带来什么新的东西。”
马岩松认为,文化最大的意义是未来,而不是代表过去。任何一个文化都有可歌可颂的历史,过去的辉煌属于过去的人。“历史塑造了你,你应该去创造新的东西。应该有一种办法,把自己文化中的价值观,无形的哲学式的东西发扬,变成对今天的世界、对所有人有意义的一种新的东西。我觉得世界在期待着这个东西。”
“中国不只有古老的,中国也有未来的。中国古典的世界观能带给世界未来的城市一种启发,但是需要我们提炼出来,做成一种世界可以理解的东西。”
很多人习惯用科技来回应对未来的思考。马岩松认为:“所有人类共通的可能只有情感。今天最高的科技,对未来的人都是古董。如果只追求当下,技术也不错。当你要追求永恒,追求跨越时间、跨越时代,技术就只是一个工具。对世界、对自然、对自我的一种认知,可能是能跨越所有时代去追寻的一个目标。”
马岩松有让创作跨越时间对话的野心。“现在的世界变化速度那么快,一个瞬间就能经历几百上千年。我想一个新的创作不应该只存在于一个切片中。虽然沙发是一个小东西,我都设想它可以作为一个非常抽象的存在,跟任何时间、空间去发生对话。”
「丘」是一个从文化身份出发,面向未来的设计。马岩松说:“我们不想再用大家熟知的那些过去的中国符号去讲述今天的故事和我们对未来的期待。那些符号、材料、形式都没什么生命力,「丘」选择远古自然,目的就是想跨过人类文明几千年符号性的东西,用一个没有时间,没有地域,没有任何符号的东西去呈现有未来感的作品。它可以存在任何一个地方。”
米兰大学中央庭院,是全球设计师的竞技场。马岩松是这里的常客,今年他带来的装置叫“漫步”,在水中央,雾气腾腾,很空灵。同一个院子里,中国设计师吴滨第一次受邀进场,他用杜邦纸做了一个白色园林装置“爿园”,微风拂面,光影朦胧。
两个来自中国的装置,在西方设计师的作品环绕下,显得如此不同。西方具象化的盒子,边界是明确的,精准如同照相机。东方追求混沌,如天人合一,自然和人的边界是模糊的。相较之下,东方的表达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状态,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添上自己的一笔。就像「丘」,能激发每个人不同的想象力。
4月17日 ,博洛尼×马岩松联名新品「丘」发布会,在米兰·1928蒸汽工厂音乐厅举办。蒸汽工厂是米兰设计周中国周的核心展区,旁边就是华人街。今年米兰展的中国元素曝光度达到历年最高,是中意两方双向奔赴的结果。就像「丘」,是中国设计与意大利制造双向奔赴的结果。
如果要拍下2024米兰展的中国力量群像,一定要从米兰展主展馆的「丘」开始,然后把镜头摇到米兰大学中央庭院,从吴滨的「爿园」到马岩松的「漫步」,再把镜头升高拉远,来到米兰有轨电车厂旧址“中国周”展区,让65个品牌和7所中、意大学的作品一一闪现。
在保罗·萨尔皮街区,穿过中意两国小朋友共创的牌坊装置「我们的门」,来到组委会与当地华人华侨共同举办的数十场活动以及橱窗设计大赛,然后穿过人潮来到隔壁的洛马佐路,让时光往前倒一百零四年。
1920年,一位华人来到米兰,在洛马佐路开了一间领带工坊。当地诗人塞尔吉奥·戈为他写下一首米兰方言诗,诗名就叫《Wang Sang,第一个在米兰开店的中国人》。米兰华人街的故事自此开启。
时空回到现在,“中国周”落地百年华人街的第一年,也是马可波罗逝世七百周年。根据官方数据,2024米兰展观展人数达到 361417人,在前 15 名观众地区中,中国强势占比13.9%。
真正让米兰华人街活泼起来的,不是Wang Sang,也不是马可波罗,而是今天的人。意大利中国商会秘书长范显伟说:“推动举办米兰设计周中国周活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中国设计能够走入世界。”
米兰设计周中国周联合特邀创始人孙群说:“全世界都有华人街,每个华人街都有两个特点,第一跟当地的城市有点脱节,第二跟当代的中国有点脱节。如果能够集合中国设计力量,在华人街以及更多地域带来城市景观及生活方式的改变,或许能成为中国企业走向海外的一条有效路径。”
戴蓓说:“人人心中都有一座「丘」,那是不被定义之我,是精神漫游之境,是碧波荡漾的灵魂。过去人们登上高处,渴望让世界看见,今天人们登上高处,更希望看见世界。当一座座「丘」连成一片绵延的山脉,那就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