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读书人变身读书博主,荐书如何演化为盈利生意

编者按:近日,上海各大高校学者共同发起了一场主题为“今天,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文学教育”的系列活动工作坊。其中,第二期以“音视频平台读书博主与文学传播”为核心议题,在复旦大学中文系成功召开。活动吸引了包括B站、小红书的知名读书博主在内的多位嘉宾,以及来自上海各高校的20余名学者参与,共同围绕相关议题展开深入探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的两位学者作为“特约观察员”出席,为本期工作坊带来学术观察。以下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助理研究员霍艳的现场观察发言。

霍艳观察发言

我很荣幸作为特约观察员参与此次工作坊。近年来,我持续关注“文学教育”这一话题,并对“音视频平台读书博主与文学传播”这一议题产生了浓厚兴趣。几年前,我将其称为“互联网读书人”,而非现在的“读书博主”。

今天的读书博主、播客、视频网站等,都是迭代更新的版本。但我认为,有必要回顾第一代读书博主的发展前史。

我所指的“互联网读书人”,主要包括止庵、史航、谢其章等人。他们最初活跃在微博上,其文学评论风格独特,区别于传统书评人和学院派学者。他们更侧重于探索读书与日常生活的结合,提供碎片化的评论,有感而发。

这些“互联网读书人”之所以受到大众关注,一个重要原因是当时言之无物、口水化、小圈子自说自话的文学评论让大众感到厌倦与不信任。他们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明确的对立面——那些学院派不说人话的人。

他们的文学评论有鲜明的特点。首先,由于微博的字数限制,他们的语言更平实简洁、观点鲜明,符合互联网评论生态,点评一针见血,常有精彩的句子和想法,能引起读者共鸣。他们采用多种手法,如抽象概括、制造对立、提炼金句、刻意剪裁、反讽、暗讽等,使得评论有击中要害之感。

这批“互联网读书人”有着鲜明的个人趣味和评判标准。他们上来就会亮明观点,没有模棱两可的表述,这与当时文学评论中缺乏判断、滥用理论词汇和纠缠不清的语言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对某些作家、作品有明确的喜爱和厌恶,比如止庵对张爱玲、周作人的喜爱,以及对郭沫若、老舍的批评。

此外,他们的视野开阔,能从一部作品迅速联系到另一部作品,善于运用比较的眼光,建立一个打通古今、中外的坐标,把作品放在更长的历史脉络和更广阔的文学视野里考察。同时,他们涉猎不同艺术形式,能从文学谈到电影、舞台剧等。

“互联网读书人”强调作家、作品和生活的关联,重视文学作品对日常生活的呈现,认为好的作品应当映照出写作者独特的生活态度和敏感度。同时,他们更能站在读者角度考虑问题,称赞那些能让读者进入情境中来的作品。

他们对文体保持着高度敏感,特别注重叙述角度的选择,会对叙事技巧进行拆解,把评论从“写什么”拓展为“怎么写”,告诉读者好在哪里,对受众进行一种精英化的文学教育。

当然,这一代“互联网读书人”也存在一些问题,如语言刻薄、趣味狭隘,有时会夹带私货。他们在评论时善于制造二元对立,尤其是美学性和政治性的对立,但当他们只强调文学性、审美性,不注重社会、历史环境和作品具体的接受语境时,会导致现实问题被轻易转化为文学问题而消解。

这些“互联网读书人”也是最早利用其他媒介进行文学传播的,比如录制短视频、播客等,但很快他们就被更年轻的读书博主所取代。但我觉得这群人的文学评论和传播依然具有质量和启发性,对当时的文学接受造成了冲击,读者确实会按照他们的推荐选择作品。

如今的读书博主数量多、更新快,但存在批量生产的情况,也缺乏关于文学作品好坏的讨论,丢失了过去优秀的品质。

我希望通过回顾读书博主的发展前史,能够重新唤起一些过去优秀的品质。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

来源:霍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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